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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開了
金殿裏，雕花柱上的蟠龍栩栩如生，杜若雪站在爹娘身旁，悄悄擡眼，只能看見高高龍椅的一角。
不過她知道，上面坐著的那個老者，正是當今聖上，而此刻他龍顏大怒，正在等太子給出交代。
方才，爹娘已簡略給她解釋過了，二皇子假意被俘，卻在太子逼宮的時候，突然發力，和手下裏應外合將太子生擒了。
寥寥數語，杜若雪已經能體會其中艱險，看到周承睿衣擺上，紅若梅花的斑駁血跡，她一時有些恍惚。
在她楞神的時候，老太監尖尖細細的聲音響起：“啟稟皇上，太子帶到了。”
看著太子身著明黃色太子服，一步步緩緩邁入殿中，杜若雪下意識側過頭，看向周承睿。
明明經歷一番廝殺，那人素來喜潔，卻連沾了血汙的衣裳都沒換，為什麽犯了大錯的太子，反而沐浴洗漱一番，才被押上來？甚至連衣服，都換上了大封時才會穿的吉服？
想到什麽，她楞了楞，連忙再次偷看龍椅方向，可惜距離太遠，龍椅位置有太高，任她怎麽努力，都看不清皇上的表情。
上輩子太子第一次謀逆時，確是小打小鬧，後來礙於皇後顏面，又見太子真心悔過尋死覓活，聖上格外開恩，宣稱太子受奸人所控，將這事情遮掩過去。
如今，太子帥重兵逼宮，徹底觸了聖上逆鱗，卻可以洗漱沐浴，又換了寬大繁覆的吉服，難道說，今日，聖上是要給個了斷了？
這麽想著，她悄悄扯了扯娘親衣擺。
杜夫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，輕輕頷首，用眼神做了個靜觀其變的示意，不多時，龍椅上旁邊的太監俯下身子，半晌又站直，朝著下面開了口。
“皇上有旨，除太子外，一幹人等全退至殿外。”
杜若雪跟著爹娘叩拜完，退到門旁，待看見正在朝門口退過來的周承睿，她摸了摸腰間的宮牌，稍稍放慢了腳步。
杜夫人有意拉住女兒，被杜將軍用眼神制止了。
“你拉我做什麽？”杜夫人有些不滿。
杜將軍拉著她快走兩步，聲音壓得很低：“孩子的事情，我們兩個老的，不要過多插手。”
“你？”周承睿看著立在門旁的杜若雪，腳步微頓，臉上不自覺露出個笑意。
寶劍她收到了吧？牡丹收到了嗎？她是不是在等自己，要說什麽？不對，自己要遠離她的，是不是不應該就這麽過去？
遲疑間，周承睿步伐減緩。
對於等下的對話，杜若雪也是有些遲疑的，不過她素來不喜猜來猜去，如今剛好有個機會，索性打算直接將疑問問出來。
你究竟是不是重生的？
如若真是，你今生的所作所為，是為了彌補上輩子的虧欠嗎？
所以，我在你心裏，究竟算什麽？
你現在看見我，磨磨蹭蹭不願過來，又是為什麽？
看著慢慢悠悠的周二皇子，杜若雪蹙起眉：“你是不是…”
話剛出口，殿裏突然傳來聲怒吼，緊接著轟隆一聲。
地動山搖間，杜若雪瞳孔猛縮，眼睜睜看著厚重的金殿墻壁顫抖龜裂。
灰塵撲簌簌往下落，灑了她滿頭滿臉，耳邊傳來爹娘破了音的喊叫聲，她在塵土飛揚之中瞇著眼睛，心裏只剩下一個想法，這金殿，要塌了。
地面的顫抖仿佛停了，又仿佛這只是自己的幻覺，杜若雪一瞬間，甚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，她只是本能地盯緊墻壁，在墻壁轟然倒塌前，也只來得及朝外撤了一步。
伴隨著連綿的轟隆聲，墻體終於在她眼前坍塌，杜若雪努力回首，想在臨死前，再看一次爹娘的方向。
感受到了猛烈的沖擊，她在鋪天蓋的的塵土中，拼命地擡頭，依舊什麽都看不清。
上一世臨死前的記憶，湧上心頭，這是又要死了嗎？哪怕再來一世，也要結束了嗎？又要讓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了？
眼淚不爭氣地模糊了雙眼，她被撞倒在地的瞬間，突然意識到，這墻體，為何柔軟卻帶著溫度？
最後的轟鳴傳來，金殿重檐上的琉璃瓦砸在地面，帶著絕望地回響，杜將軍和杜夫人瘋了一般撲到近前，卻也只是，眼睜睜看著女兒被埋在了瓦礫之中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杜若雪抖動著睫毛，睜開了眼睛，眼前一片漆黑。
仿佛自己被什麽壓住了，全身痛得要裂開，她努力動了動手指，意外地碰到個柔軟的東西。
恍惚間，她隱約記起，陷入黑暗前，好像聽到了一聲悶哼。
是誰？
為什麽這麽痛？
對了，金殿塌了…
接連不斷的痛感，仿佛在訴說著還活著這個事實，她嘗試著再次挪動身體，這才意識到，自己被圈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。
“你？”杜若雪呼吸一頓，聲音抖得厲害。
電光火石間，她回想起來了，方才金殿倒塌的瞬間，是那人沖了過來，將自己抱在懷中，然後，金頂轟然落下，琉璃瓦碎裂的聲音，和自己爹娘嘶啞的吼聲，爭先恐後穿進耳朵裏。
金殿塌了，金頂和墻壁一同砸了下來，那人沖過來將自己護住，從頭到尾，就只有那麽一聲悶哼。
記憶徹底回籠，她在黑暗中，顫抖著抓住周承睿衣襟：“你怎麽樣？”
耳畔聲音繁雜，哭喊聲、呼救聲、抽泣聲，杜若雪在其間努力分辨，卻怎麽也聽不到那人熟悉的聲音：“你到底怎麽樣？說句話啊，你說話！”
“你到底怎麽樣了，你別嚇我。”
“說話啊…”
不可能的，明明不久前，剛給自己送了牡丹花，明明不久前，剛在杜府徒手擺了卦象，明明，明明片刻之前，他還對著自己笑了，不可能的，不可能，自己明明都還沒有，問出那個問題。
不過，此時此刻，又有什麽再問的必要？
為了什麽，重要嗎？
在千鈞一發的時候，連命都給了自己，這難道，不是答案嗎？
眼淚終於沖破眼眶，杜若雪將頭抵在那人胸前，任由淚水決堤而出，卻死咬著嘴唇，不肯哭出聲來。
周承睿醒來的時候，最先感受到的，是懷裏的顫抖。
杜若雪可能受傷了的認知，讓他猛然清醒過來，聽著壓抑的哭聲，他只覺得如墜冰窟，害了她，又是自己害了她。
他張了張嘴，詢問的話還未出口，小股血液先順著嘴角流了下來。
血液腥甜的味道，讓他更清醒了一些，你怎麽樣幾個字，伴隨著一陣猛咳，終於沖出喉嚨，帶出了更多腥甜液體。
咳出血液後，他感覺好過了一些，終於能將話說全：“你傷到哪兒了？”
我字剛一出口，杜若雪泣不成聲。
“別哭啊，你別哭。”聽著黑暗裏的抽泣聲，周承睿慌了。
哪怕上輩子臨死前，他都沒感覺如此慌亂過，杜若雪可能受了重傷的認知，讓他手腳漸漸發冷，聲音也開始發抖：“別怕，你別怕啊，沒事的，一定會沒事的。”
說完這話，他感覺懷裏的人好像，抖得不那麽厲害了。
這讓他松了口氣，人一松懈下來，背上和胸腔裏的疼痛，便爭先恐後湧了出來，特別是撐在地上的雙臂，已經不由自主發起抖來。
不能松勁兒，千萬不能松勁兒，自己一旦松勁兒，他的身體和背上的重量，就全要壓在懷裏這人身上。
讓杜若雪活下來，是周承睿此刻唯一的信念，他咬著牙，硬是忍下了一浪高過一浪的疼痛，甚至還盡可能弓起背脊，希望能給杜若雪留出更多空間。
再忍一會兒，只要再多忍一會兒，杜若雪就能得救，只要再忍一會兒，然後遠遠離開她，自己就不會再害她了。
帶著這個信念，他硬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安慰之語：“別怕，你一定會沒事的，會沒事的。”
而後，不知是為了安撫杜若雪，還是為了給自己打氣，他又喃喃自語般，低聲說了些什麽。
杜若雪其實並沒受傷，發洩地大哭過後，她身體漸漸停了顫抖，終於能聽清周承睿在說什麽了。
他在說：“別怕，這輩子我會遠離你的，一定不會再害到你了。”
“你說…什麽？”
“上輩子，是我愛了你，所以是我害了你…這輩子不會了，我會離你遠遠的，只要你能平安喜樂…便好…”
“明知自己的會帶來災禍，卻還要動心，對不起…”
“那件衣服，我是想穿的，那只同心結，我也…”
“抱歉，原是，我不配…”
“但是，我…”
“對不起…”
“再也，不見…”
周承睿聲音漸漸低下去，手臂卻依然撐著不肯松懈。
杜若雪腦子裏嗡嗡作響，之前還未出口的問題，已經全有了答案，他竟和自己一樣，而且，他原是，喜歡自己的？
前世今生的種種，一起湧入腦海，來不及細想，來不及回憶。
情啊愛啊，恨意與失望仿佛都隔了層紗，什麽求而不得、痛徹心扉、心灰意冷仿佛都是別人的。
聽著耳畔漸漸低啞的聲音，杜若雪覺得自己從未如此迷茫，又如此清醒過，如今她滿心只有一個想法，不能讓他睡了，不能讓他就這麽睡過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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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殿裏，雕花柱上的蟠龍栩栩如生，杜若雪站在爹娘身旁，悄悄擡眼，只能看見高高龍椅的一角。
不過她知道，上面坐著的那個老者，正是當今聖上，而此刻他龍顏大怒，正在等太子給出交代。
方才，爹娘已簡略給她解釋過了，二皇子假意被俘，卻在太子逼宮的時候，突然發力，和手下裏應外合將太子生擒了。
寥寥數語，杜若雪已經能體會其中艱險，看到周承睿衣擺上，紅若梅花的斑駁血跡，她一時有些恍惚。
在她楞神的時候，老太監尖尖細細的聲音響起：“啟稟皇上，太子帶到了。”
看著太子身著明黃色太子服，一步步緩緩邁入殿中，杜若雪下意識側過頭，看向周承睿。
明明經歷一番廝殺，那人素來喜潔，卻連沾了血汙的衣裳都沒換，為什麽犯了大錯的太子，反而沐浴洗漱一番，才被押上來？甚至連衣服，都換上了大封時才會穿的吉服？
想到什麽，她楞了楞，連忙再次偷看龍椅方向，可惜距離太遠，龍椅位置有太高，任她怎麽努力，都看不清皇上的表情。
上輩子太子第一次謀逆時，確是小打小鬧，後來礙於皇後顏面，又見太子真心悔過尋死覓活，聖上格外開恩，宣稱太子受奸人所控，將這事情遮掩過去。
如今，太子帥重兵逼宮，徹底觸了聖上逆鱗，卻可以洗漱沐浴，又換了寬大繁覆的吉服，難道說，今日，聖上是要給個了斷了？
這麽想著，她悄悄扯了扯娘親衣擺。
杜夫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，輕輕頷首，用眼神做了個靜觀其變的示意，不多時，龍椅上旁邊的太監俯下身子，半晌又站直，朝著下面開了口。
“皇上有旨，除太子外，一幹人等全退至殿外。”
杜若雪跟著爹娘叩拜完，退到門旁，待看見正在朝門口退過來的周承睿，她摸了摸腰間的宮牌，稍稍放慢了腳步。
杜夫人有意拉住女兒，被杜將軍用眼神制止了。
“你拉我做什麽？”杜夫人有些不滿。
杜將軍拉著她快走兩步，聲音壓得很低：“孩子的事情，我們兩個老的，不要過多插手。”
“你？”周承睿看著立在門旁的杜若雪，腳步微頓，臉上不自覺露出個笑意。
寶劍她收到了吧？牡丹收到了嗎？她是不是在等自己，要說什麽？不對，自己要遠離她的，是不是不應該就這麽過去？
遲疑間，周承睿步伐減緩。
對於等下的對話，杜若雪也是有些遲疑的，不過她素來不喜猜來猜去，如今剛好有個機會，索性打算直接將疑問問出來。
你究竟是不是重生的？
如若真是，你今生的所作所為，是為了彌補上輩子的虧欠嗎？
所以，我在你心裏，究竟算什麽？
你現在看見我，磨磨蹭蹭不願過來，又是為什麽？
看著慢慢悠悠的周二皇子，杜若雪蹙起眉：“你是不是…”
話剛出口，殿裏突然傳來聲怒吼，緊接著轟隆一聲。
地動山搖間，杜若雪瞳孔猛縮，眼睜睜看著厚重的金殿墻壁顫抖龜裂。
灰塵撲簌簌往下落，灑了她滿頭滿臉，耳邊傳來爹娘破了音的喊叫聲，她在塵土飛揚之中瞇著眼睛，心裏只剩下一個想法，這金殿，要塌了。
地面的顫抖仿佛停了，又仿佛這只是自己的幻覺，杜若雪一瞬間，甚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，她只是本能地盯緊墻壁，在墻壁轟然倒塌前，也只來得及朝外撤了一步。
伴隨著連綿的轟隆聲，墻體終於在她眼前坍塌，杜若雪努力回首，想在臨死前，再看一次爹娘的方向。
感受到了猛烈的沖擊，她在鋪天蓋的的塵土中，拼命地擡頭，依舊什麽都看不清。
上一世臨死前的記憶，湧上心頭，這是又要死了嗎？哪怕再來一世，也要結束了嗎？又要讓爹娘白發人送黑發人了？
眼淚不爭氣地模糊了雙眼，她被撞倒在地的瞬間，突然意識到，這墻體，為何柔軟卻帶著溫度？
最後的轟鳴傳來，金殿重檐上的琉璃瓦砸在地面，帶著絕望地回響，杜將軍和杜夫人瘋了一般撲到近前，卻也只是，眼睜睜看著女兒被埋在了瓦礫之中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杜若雪抖動著睫毛，睜開了眼睛，眼前一片漆黑。
仿佛自己被什麽壓住了，全身痛得要裂開，她努力動了動手指，意外地碰到個柔軟的東西。
恍惚間，她隱約記起，陷入黑暗前，好像聽到了一聲悶哼。
是誰？
為什麽這麽痛？
對了，金殿塌了…
接連不斷的痛感，仿佛在訴說著還活著這個事實，她嘗試著再次挪動身體，這才意識到，自己被圈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。
“你？”杜若雪呼吸一頓，聲音抖得厲害。
電光火石間，她回想起來了，方才金殿倒塌的瞬間，是那人沖了過來，將自己抱在懷中，然後，金頂轟然落下，琉璃瓦碎裂的聲音，和自己爹娘嘶啞的吼聲，爭先恐後穿進耳朵裏。
金殿塌了，金頂和墻壁一同砸了下來，那人沖過來將自己護住，從頭到尾，就只有那麽一聲悶哼。
記憶徹底回籠，她在黑暗中，顫抖著抓住周承睿衣襟：“你怎麽樣？”
耳畔聲音繁雜，哭喊聲、呼救聲、抽泣聲，杜若雪在其間努力分辨，卻怎麽也聽不到那人熟悉的聲音：“你到底怎麽樣？說句話啊，你說話！”
“你到底怎麽樣了，你別嚇我。”
“說話啊…”
不可能的，明明不久前，剛給自己送了牡丹花，明明不久前，剛在杜府徒手擺了卦象，明明，明明片刻之前，他還對著自己笑了，不可能的，不可能，自己明明都還沒有，問出那個問題。
不過，此時此刻，又有什麽再問的必要？
為了什麽，重要嗎？
在千鈞一發的時候，連命都給了自己，這難道，不是答案嗎？
眼淚終於沖破眼眶，杜若雪將頭抵在那人胸前，任由淚水決堤而出，卻死咬著嘴唇，不肯哭出聲來。
周承睿醒來的時候，最先感受到的，是懷裏的顫抖。
杜若雪可能受傷了的認知，讓他猛然清醒過來，聽著壓抑的哭聲，他只覺得如墜冰窟，害了她，又是自己害了她。
他張了張嘴，詢問的話還未出口，小股血液先順著嘴角流了下來。
血液腥甜的味道，讓他更清醒了一些，你怎麽樣幾個字，伴隨著一陣猛咳，終於沖出喉嚨，帶出了更多腥甜液體。
咳出血液後，他感覺好過了一些，終於能將話說全：“你傷到哪兒了？”
我字剛一出口，杜若雪泣不成聲。
“別哭啊，你別哭。”聽著黑暗裏的抽泣聲，周承睿慌了。
哪怕上輩子臨死前，他都沒感覺如此慌亂過，杜若雪可能受了重傷的認知，讓他手腳漸漸發冷，聲音也開始發抖：“別怕，你別怕啊，沒事的，一定會沒事的。”
說完這話，他感覺懷裏的人好像，抖得不那麽厲害了。
這讓他松了口氣，人一松懈下來，背上和胸腔裏的疼痛，便爭先恐後湧了出來，特別是撐在地上的雙臂，已經不由自主發起抖來。
不能松勁兒，千萬不能松勁兒，自己一旦松勁兒，他的身體和背上的重量，就全要壓在懷裏這人身上。
讓杜若雪活下來，是周承睿此刻唯一的信念，他咬著牙，硬是忍下了一浪高過一浪的疼痛，甚至還盡可能弓起背脊，希望能給杜若雪留出更多空間。
再忍一會兒，只要再多忍一會兒，杜若雪就能得救，只要再忍一會兒，然後遠遠離開她，自己就不會再害她了。
帶著這個信念，他硬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安慰之語：“別怕，你一定會沒事的，會沒事的。”
而後，不知是為了安撫杜若雪，還是為了給自己打氣，他又喃喃自語般，低聲說了些什麽。
杜若雪其實並沒受傷，發洩地大哭過後，她身體漸漸停了顫抖，終於能聽清周承睿在說什麽了。
他在說：“別怕，這輩子我會遠離你的，一定不會再害到你了。”
“你說…什麽？”
“上輩子，是我愛了你，所以是我害了你…這輩子不會了，我會離你遠遠的，只要你能平安喜樂…便好…”
“明知自己的會帶來災禍，卻還要動心，對不起…”
“那件衣服，我是想穿的，那只同心結，我也…”
“抱歉，原是，我不配…”
“但是，我…”
“對不起…”
“再也，不見…”
周承睿聲音漸漸低下去，手臂卻依然撐著不肯松懈。
杜若雪腦子裏嗡嗡作響，之前還未出口的問題，已經全有了答案，他竟和自己一樣，而且，他原是，喜歡自己的？
前世今生的種種，一起湧入腦海，來不及細想，來不及回憶。
情啊愛啊，恨意與失望仿佛都隔了層紗，什麽求而不得、痛徹心扉、心灰意冷仿佛都是別人的。
聽著耳畔漸漸低啞的聲音，杜若雪覺得自己從未如此迷茫，又如此清醒過，如今她滿心只有一個想法，不能讓他睡了，不能讓他就這麽睡過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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